習近平軍改以落實「軍委主席負責制」掌握軍權

  • 發布日期:2016-12-30

馬振坤
國防大學中共軍事事務研究所所長

習近平於去年十一月下旬啟動軍改,強調要推進領導掌握部隊和高效指揮部隊的統一,形成軍委管總、戰區主戰、軍種主建的格局;尤其強化軍委集中統一領導,使軍隊最高領導權和指揮權集中於中央軍委。依據中共公佈的「中央軍委關於深化國防和軍隊改革的意見」,此次軍改最主要目的在於「全面落實軍委主席負責制,確保軍隊最高領導權指揮權集中於黨中央、中央軍委」。原本中央軍委雖為中共主管軍事最高決策機構,但其僅屬諮詢會議性質,並無直接掌握軍隊作戰指揮和領導管理之權力。軍隊作戰指揮權和各系統領導管理權分由四大總部掌握,海、空、二炮則由其軍兵種司令部主導。其實中央軍委會的原始設計僅是共軍各總部領導人定期會面商議問題與決策機制而已,在毛澤東主政時期,中央軍委雖存在,但其決策模式其實是以毛一人意志為主的主席決定制,其它總部負責人係由毛任命,協助毛掌握指揮、政工、後勤系統之代理人而已,而中央軍委會議實際上是三個負責三總部的將領,以及其它毛澤東認為有必要參詳軍情之政治領導人如周恩來等,定期會面討論軍事事務之場合。名為討論,實則是各總部負責人向毛匯報軍隊各個系統之情況,再由毛做出最後定奪。此以中央軍委主席意志為主之決策模式延續至鄧小平時期;江澤民初掌軍權時,由於楊尚昆、楊白冰等老帥仍是中央軍委,因此江澤民無法循毛鄧模式將軍權一手抓。但是在鄧安排劉華清等老將進入中央軍委替江保駕護航最終逼退楊家將退出一線工作後,江澤民在1990年代後期便牢牢掌握軍權,中央軍委會的權力運作模式再回到毛鄧時期的主席決定制。

胡錦濤雖在2004年接替江澤民出任中央軍委主席一職,但在中央軍委眾將領各自分管特定總部及軍兵種且聽命於江的情況下,胡僅能空有中央軍委主席之名,卻不能置喙各總部和軍兵種相關事宜。胡錦濤掌軍權時其中央軍委主席權力遭架空之結構因素在於四大總部及軍種司令部並非中央軍委直屬機關,中央軍委主席並不直接干預相關部門業務的權力。此結構亦導致各總部負責將領成為軍隊各系統的最高領導人,對軍隊的實質領導權力凌駕於中央軍委主席乃至整個中央軍委之上。而兩位分管軍隊軍事與政治工作的副主席,對軍隊的直接影響力更高於軍委主席。

調整軍委總部體制、實行軍委多部門制是要強化中央軍委領導權之必然安排,將現今集中於各總部之指揮及領導權切割,將對軍隊之最高指揮權及對軍隊各系統之最高領導權轉移至中央軍委,由中央軍委直接指揮領導,不再由各總部及軍種司令部集最高指揮權和領導權於一身,更是習要強化中央軍委領導指揮權之具體顯現。過去共軍以總參、總政、總後、總裝分管軍隊中之軍事指揮、政治工作、後勤保障、以及武器裝備四大系統,四大總部就其分管之系統同時擁有決策權、執行權與監督權,總部負責人不但集該系統大權於一身,更由於掌握系統內部之監督權,形同自己監督自己之現象,造成各系統監督機制形同虛設,方會出現徐才厚、郭伯雄、以及谷俊山等將領利用手中權力謀取私利之舉。

此次中央軍委組織職能變革強調要全面落實軍委主席負責制,即是要打破過去四大總部壟斷軍隊領導權之現象,將軍隊各系統原本集於一身之權力細分為指揮、建設、管理、監督四項職能,分由互不隸屬之部門負責,而分掌權力之各部門則聽命於中央軍委,由中央軍委主席掌握各系統之最高領導與指揮權。而決策、規劃、執行、評估四項職能,則是將回歸中央軍委之軍隊領導權分為決策、規劃、執行、評估四個層級,由中央軍委掌握決策權,各總部和軍種司令部則依據中央軍委的決策,進行規劃、執行與評估,以落實中央軍委的決策。如此可以將過去由四大總部或軍種司令部壟斷的決策權回歸到中央軍委,避免各別部門負責將領權力過大。

在具體設計上,現有四大總部和軍種司令部對軍隊的最高領導和指揮職能將收歸中央軍委直接行使,總部和軍種司令部不再擁有軍隊的作戰指揮權,僅有領導管理之權限。換言之,總部和軍種司令部之主要任務不在作戰指揮,而在平時之建軍及管理工作。若依國軍軍令、軍政和軍備權限劃分,則總部和軍種司令部僅擁有軍政及軍備之領導權,軍令權則由中央軍委直接掌握。既然軍種司令部不再擁有軍令權,則成立陸軍司令部便無陸軍司令員可能挾百萬雄師自重不聽中央軍委號令之疑慮,故在此次共軍頂層組織編制變革以建立聯合作戰指揮體制工程中,成立陸軍司令部乃成為必然。此舉一方面可以達到讓陸軍在組織編制上實質降編的效果,相對於海空軍及二炮部隊,陸軍不再享有優越於其它軍種的地位;另一方面此組織變革亦可達到對陸軍高階將領達到「杯酒釋兵權」之效,藉由組織編制降編來實質削弱此等將領之兵權,並透過職務級別調低之方式讓諸多已屆齡之將領告老還鄉。

中央軍委公佈的「關於深化國防和軍隊改革的意見」,將原本四大總部拆解成為14個直屬中央軍委的機構,加上軍委辦公廳,中央軍委共擁有15個辦事機構。共軍最高領導機構除了中央軍委之外,不再有其它的領導及指揮機關。四大總部原本作為部隊領導機關,被直接削弱成為軍委辦事機關,不再擁有對軍隊各系統的領導及指揮權力;另外雖然成立了陸軍司令部以及將二炮部隊升格成為火箭軍,但是卻將所有軍種司令部原本擁有的作戰指揮權移除,改由中央軍委直接指揮,而軍種司令部之軍隊領導權也不再是最高,對軍隊之最高領導權改由中央軍委、尤其是中央軍委主席直接領導。習近平在此次中共中央軍委組織調整展現了對軍隊完全的領導權威,其通過這次軍改刻意打亂軍中既有的權力結構,清洗了原本在軍隊裡根深蒂固的江澤民派系將領,全面掌握軍權。